旅俄日记(三)

十月十三日

七点三十分，飞机腾空而起，伴随着轰鸣声我们离开北京地面，机翼劈开低空气流冲向蓝天，晃动的机身轻飘飘的把我们送上去俄罗斯的航程。机舱里传来听不懂的俄国语言。那些金发和棕发的卷曲发型的俄国妇女的语言，已经把我们带到了异域风情之中。机仓中来回走动的俄罗斯空姐，在满头金发下显露着她们漂亮的脸蛋，深深的大眼睛传递着亲切和友善，高高的鼻梁表现出端庄和睿智。空姐把报刊发给我们，接过一看，連一个字也弄不懂。

在飞机上，我们就书法艺术的现代化问题展开讨论，我们就传统和创新的观点讨论起来。广东的麦旭明谈到“现代主义”，我说：“必须坚持继承传统第一，创新发展第二的观点，只有这样才是艺术，才是中国的艺术，否则就成了闹术。美国用巨大的基金投资，用税收倾斜来催生全世界的美国式的现代主义艺术，它可以用金钱塑造现代主义艺术，制造“闹术”，但我们中国这个有着深厚文化传统和底蕴的国度，最主体的文化是中国的传统艺术，而不是美国式的现代主义艺术，他们可以在中国以高价收购塑造几个样板，吸引一批青年去追逐诱人的美元而去搞“现代主义”绘画，但这决不会给千千万万的中国艺术青年带来福音，它也无法控制中国的艺术市场，引导中国的艺术方向，尽管它的意识形态非常需要我国的青年跟它走，但是中国的艺术家数量十分庞大，美国的金钱远远不够主宰这个庞大的中国艺术团体，目前他们的房地产次贷危机引发的经济衰退，它自己也是疲于应付，面对发达起来的第三世界国家的经济实力，美国越来越不能左右世界。那么，我们要告诉中国的青年人们，你们千万不要走进美国现代主义反艺术的泥潭中去，美国人帮不了你们的忙，搞适应中国艺术市场需要的自已的艺术、搞适应中国人自己审美需要的艺术，未来才有真正巨大的市场机遇。”

飞机起飞已3个小时，正在蒙古国上空翱翔。我没有到过蒙古，但现正在飞越它的领空，这个曾使欧亚全部囊括于它的疆域的成吉思汗的故乡——蒙古国，现在夹在两个大国之间，经济一直找不到发展的依托。草原一文明的辉煌失去历史辉惶的时候，海洋文明没有带给他们资源优势。他们的现代化走得艰难缓慢。昔日靠刀弓和铁蹄征服世界的民族，在大刀长矛被火炮代替的今日，他们失去昔日的光彩，至今还不能振作。

“同样是蒙古民族，今天我国的内蒙古人民，已经在现代化草原上兴起了现代畜牧业，蒙牛、鄂尔多斯等众多品牌，为内蒙古增添了亮丽的经济色彩。这是不是说，开放、开发、市场和创新这些观念的进步，也是一种更为基本和强大的生产力呢？

飞机在高空飞翔，机仓中温暖如春，种种语言在耳边传递着复杂的语音信号，但我只能过滤出一种语言信号——汉语进入大脑的语言系统。同族同种的中华民族的任何一种方言，都觉得亲切无比。这是因为有博大丰厚的中国文化，我才感到我们这个民族的伟大。走过漫长之路还能保存了自己民族和国家不间断发展史的文明古国，今天能够以不可阻挡之势在世界上重新崛起，我们这个民族充满神奇魅力。中国的崛起，带给世界的将不是以自身的强大限制和打击别人的发展，而将是以自己的强大，用和谐、和平的理念影响和推动世界稳定发展。

我正记日记，老伴拿过豆子问我吃不吃，我说，吃不吃都行，老伴说你吃上一颗尝尝。她看我手正在记日记，就直接把豆子放进我的口中。这动作被团友孙越仁先生他们看见了，就差点没拍下来。这成了我们夫妇相爱如旧的写照，被他们说个不停。吃完中午饭，（现在北京时间是4点半，莫斯科时间却是中午12点45分。）我要来两杯茶，里面放上糖和奶油，味道不错。我叫老伴尝一下，她说不喝，我叫她尝尝，端起来叫她喝了一口，这个动作又叫旁边的孙先他们看到了，孙先生说：“你表现不错。”我便接着他的话说，“老伴是领导，我得时时巴结巴结她。”大家又笑谈起来。

我们在飞机上又谈起了“现代主义”艺术话题 ，说到写字，麦旭明说：“按照传统的方法，你写下去，就是把米芾写的再象，二王写的再象，无法超过他们，你永远在他们之下，永远不能被人重视和推崇，永远走不出来成为名人。只有写得和他们不一样，有了自己的面貌，别人才会承认你，树立你。”        我说：“我也同意创新，也同意有自己的风格，而且书家最终必须有自己的个人风格。但要形成自己的风格时，必须先掌握好传统功夫。有些人传统功夫还没入门就要创新，连走也没有学会，就想跑。这正是产生“现代主义”闹术的投机思想基础。”  我接着说：“有些人甚至因为我无法超越你，我就贬低你，不学你，抛弃你。我就另走一条路，让视觉冲击力来引起人的注意。什么是视觉冲击力？我们在每一幅所谓有冲击力的‘作品’前，都没有感到有任何冲击能量，只不过是一些粗野的或者离谱的乱线条，这实际上就是典型的闹术。”  麦旭明继续哈我辩论说：“在一个画展中，有一幅画是沷上去的墨，这就会吸引人，大家去看它，这就是视觉冲击力。”我说，“美国发生的9.11事件，这种飞机冲击摩天大楼的画面更具视觉冲击力，但那是犯罪，那是在打乱人类秩序。和9.11事件相比，在美术中追求冲击力，去破坏艺术法则和美的构成，制造丑术、闹术，那照样是不可接受的。奥林匹克运动会每年都有人把世界纪录推向极致，但仍然有人不断进取，继续创出更好的成绩，不断打破新的世界纪录。只有懒汉懦夫才认为世界纪录已经到了无法超越的地步。于是他就寻找投机取巧的方法，这样的人是运动员吗？”麦旭明说：“艺术不象奥运会，就根本没有标准，没有区别，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去遵循法则。”我说：“人类社会和人类社会的一切领域，它都是有秩序和法则的，不可能没有秩序和法则，但在有法则之后往往会出现无法则的混乱，混乱之后又必然会走向新的秩序，产生新的法则。从有序到无序，再从无序进入新的有序之中，世界就是这样发展的。人类社会的其他各个领域都是以这种规律发展着，不可能永远是无序的，这就是世界的规律性。艺术领域也是一样，西方出现的现代主义，就是照相术出现打乱了西方油画世界的进程，相继出现的无序时期，美国现代主义艺术，正是利用这个无序时期，为自己塑造形象的功利主义的表现，但这个无序时代肯定会过去，新的法则就会树立。那些闹术也必将昙花一现后销声匿迹。”我们的讨论很热烈，但大家都很高兴，通过争论加深了了解，增进了很友谊。       经过8个小时的长途飞行，四点四十分，飞机经过颠簸之后，穿过云层降落到俄罗斯的地面，机舱中响起一阵掌声，莫斯科到了。

我的老伴在飞机上很开心，也很激动，她不时的在和团友的交谈中发出爽朗的、铜铃一样的笑声，笑得那样舒畅和兴奋，这种笑声在我家中很少听到过。

走出候机大厅，寒气袭来，小雨打湿了机场外的道路。这里已是初冬气象。半落的黄叶林带伫立在“一大片汽车的场地后边，构成莫斯科的第一印象——森林之国。回头看机场，五十米长的玻璃幕墙裹着似乎平放着的一个大圆柱体，构成了机场大厅。这里树木特别多，经过机场大道就象走过森林地带一样。

从机场往入住酒店去的路上，满布着拥挤的车辆，每小时5公里的前进速度比步行还慢，时时还要停下来等一会。交通拥挤，这个世界性的痼疾，在俄罗斯照洋肆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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